語柔一整夜沒睡,腦海裡旋轉著混亂的畫面,那些凌亂的拼圖,似乎都有著誰的臉譜…要多少傷痛的遭遇,才會有那雙令人又愛又憐的雙眼,要多麼深沈與堅強,才能在醜陋的外貌下藏著如此纏綿的溫柔。她當社工三年來,照顧過上百位個案主,卻沒有任何人,像這樣一看見他的雙眼,就想抱緊著給他溫暖,一聽見他的嘆息,滿腹的柔腸就陣陣抽搐。他的名字叫賓…

賓…為什麼一想起這個名字就流淚,就心頭發燙,就翻來覆去?守了二十幾年的衿持,怎麼會在他的觸碰便輕易的崩潰…女人的第一次,竟交給一個從沒見過面、沒說過話的男人,對嗎?這樣對嗎?道德評判將她擠壓的喘不過氣,她不敢逃開,任憑耳邊的聲音將自己無情的批判指責,逐漸縮小而瑟縮的自己,竟然又想起他…賓…

賓…



「重逢」

語柔猛一回頭,心劇烈的跳了幾下,晚睡而常心悸的她,捧著胸口差一點呼吸不過來。老奶奶著急的撫摸她的背,連問「有沒有怎樣?」語柔閉著眼睛點點頭,她以為,剛才看到,他。那男子的身影越來越遠,仔細看後果然不是,過了半個月,有關他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,就好像他一直在身邊。

老奶奶說沒事就好,又搭著她的手柱著柺杖前進,兩人維持了幾分鐘的沈默,語柔越走心越沈,委屈的噘著小嘴。老奶奶不由自主咳了幾聲,清一清喉嚨後:「阿柔,最近怎麼比較有空來陪老太婆啊?」

語柔突然間答不出話來,囁蠕的把聲音含在嘴裡,狹長的樓梯間幽暗又空盪,似乎可以聽見心跳的回音。老奶奶回到家裡提了一袋水果給語柔,語柔怎麼也推辭不了,拎著沈沈的塑膠袋下樓。她在大門後發呆了一陣子,靈魂像軟倒在地,需要別人幫忙拉一把才站的起來,她深呼吸一口氣,假裝自己已經振作起來了才打開門。

「阿州!」

語柔不敢相信,皺著眉叫了一聲,阿州像迷路的人,探頭探腦的在研究門牌號碼,聽到語柔的呼喊高興的走過來:

「你們同事告訴我這個地址…」

語柔很生氣:「她們怎麼可以這樣!這是個案的隱私耶!」

阿州很不好意思:「對不起妳不要怪他們啦,是我硬要他們告訴我的。」

語柔拉下臉不理他往外走,阿州被嚇到了,一時間不知所措,下意識的跟上去,語柔走路速度很快,讓阿州心裡更慌亂,不知要怎麼開口。語柔突然停下來瞪他:「真的很令人生氣耶!」

阿州哭喪著臉努力陪不是,語柔扁著嘴看著他:「你到底有什麼事啦!」

阿州聽到這句話後突然清醒,想起這半個月來語柔不是藉口公事忙要不就很累,手機也不開打到家裡也不接,就這樣斷了聯絡,怎麼能不著急?無奈的嘆了口氣,只是幽幽的望著她不知該說什麼。語柔被這一絲有氣無力的嘆息扯動柔軟的心腸,捨不得的看著阿州憔悴的表情,語氣也溫柔起來:「人家最近比較忙啊。」

阿州聽這句話後,像打了一劑強心針,更覺得自己很丟臉,臉紅的說:「對不起啦…」語柔嘟嘟嘴,把那袋水果丟給他拿,有氣無力的往前走。

阿州很想打破沈默,但語柔弱不禁風的背影卻讓他不敢開口,怕一句重話就會讓她崩潰。因此只好小聲的問:「今天我休假,晚上可以吃個飯嗎?」

語柔像沒有到般搖搖晃晃的往前走,過了幾秒鐘後點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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